不消说,他并没有对任何一个同僚谈起自己的情事,就是在最放荡不羁的酒宴中(实际上他从来没有醉到完全失掉自制力的程度)也从不曾泄露自己的秘密。他还不让任何人哪怕轻率地暗示他这种关系。但是,尽管这样,他的风流艳事还是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多多少少猜到他和卡列宁夫人的关系。大多数青年人都很羡慕他,也无非是为了他的情事中那种最棘手的因素——卡列宁身居高位,因此他们的关系特别引起社交界的注目。
大多数女性对安娜原本心怀妒意,非常反感,如今她们的猜想被证实,无不幸灾乐祸起来,只等待着舆论转向,好把所有轻蔑的情绪都发泄到她身上。她们已准备好一把把泥块,时机一到,就向她抛掷过去。但是大多数上了年纪和身居高位的人对于这种眼看着就要发生的社交界丑闻感到不快。
伏隆斯基的母亲,听到他的私情,起初还挺高兴,因为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上流社会的风艳韵事更能为一个翩翩少年增色添香了。此外,卡列宁夫人,那么使她中意而且对自己儿子关爱有加,竟然也干起了和别的美艳贵妇人那样的行径——至少照伏隆斯基伯爵夫人看来是那样。但是她最近听到她儿子竟然一口拒绝了人家给他的一个事关他前途的位置,只是为了要留在团里,可以经常能和卡列宁夫人私会,而且她听到许多大人物因此都对他不满,她的态度便变了。还有叫她不安的是,从她听来的关于这个关系的一切情况看来,这并不是她所赞许的那种社交界的风流韵事,而是像她听说的那种可能使他干出维特式[17]的、不顾一切的愚蠢的狂热。自从他突然离开莫斯科以后,她就没有看见过他,因此她差她的大儿子去叫他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