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很不好受,可我不能说出来。
在她们的对话中我听出,她们这三个家属,也算是缝纫社的临时工,她们盼着能快快转正,好正式坐在车间里上班,而不仅仅是揽些活儿拿回家做。
妗妗把她的褂子脱下来叫我穿,让我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要给我洗。替换的时候,我有点躲躲闪闪,旁边姨姨逗我玩儿,说我:“一个小麦鸡鸡还怕人看。”另一个说:“长大就是好东西。”一个说:“东西是一样的,人才见高低。”另一个说:“拉灭灯是一样的。”我有点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妗妗冲她们说:“甭灰说!”妗妗又跟我说:“看丽丽醒来掉地的。”她就抱着衣服到了茶炉房。洗回来,那两个姨姨都说乏了一天了,快快睡觉。
裁案很长很大,我们几个人都要在裁案上睡。裁案上铺着线毯,线毯上铺着深米黄色的斜纹布,躺在上面感觉挺舒服。
妗妗说我,你就光白(读bo)牛睡哇。我说我不光白牛睡。妗妗跟小毕说:“那就麻烦小毕姨姨给他往干烙烙。我给奶奶孩子。”小毕姨姨把我的裤衩和背心给烙干后,给了我。又开玩笑说:“一个小屁孩睡觉还非要穿裤衩背心。光白牛怕啥,谁稀罕看你那个小狗鸡。”我们身上都盖着新盖物,新盖物是给哪个单位做的,一样样的。拉灭灯,她们三个大人又在说灰话,可没说两句,都呼呼地睡着了。她们白天在家里做活儿都做乏了。